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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子长江捞尸20年独自过活没有同伴找不到

2020-08-14 15:17:19
[摘要]

独守长江码头,做了几十年的“捞尸人”,这名男子默默将这份外人看来不体面和不吉祥的工作继续做下去。“捞尸人”这个职业在人们心目中有太多负面印象:脏、臭、晦气、不吉利……但生活总要继续,“不体面”的工作也总需要有人去做。陈松已江边独自坚守,默默承受了近20年。


 独守长江码头,做了几十年的 捞尸人 ,这名男子默默将这份外人看来不体面和不吉利的工作继续做下去。 捞尸人 这个职业在人们心目中有太多负面印象:脏、臭、晦气、不吉祥 但生活总要继续, 不体面 的工作也总需要有人去做。陈松已江边独自坚守,默默承受了近20年。

9月25日深夜,重庆寸滩长江大桥下游北岸一个废弃的码头上,上涨的江水将陈松本来停靠在岸边的船漂浮起来, 家 成了1座孤岛。

不远处的岸边,他豢养的四条狗在黑暗中不时发出吠声,隐没在阵阵江浪声中。

江中,驶过的客轮灯火辉煌。突兀的汽笛声仿佛震动了黑暗中的一切,未等声波完全消散,被陈松作为家的船便开始一下下漾了起来

船尾的小平台上,陈松终究将眼光从正在进行麻将游戏的手机上移开,拿起桌上的酒瓶猛灌一通后,对着江涛长吁道:人呐,短暂得很!

江上捞尸20年,被 误 了的人生

江边长时间的风刮日晒,让1974年出身的陈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。他烟瘾极大,被烟草熏得发黄的右手中指和食指间,常常有一点火光明灭。

对吸烟,他有自己的解释。从江水里捞出的尸体一般味道极大,抽烟不但可以祛除染在身上的味道,还能促使人将吸进肺里的毒气排出。

腐尸(散出的味道)有毒! 说着,他咧开了嘴。许是因为右边门牙的缺失,昏暗灯光下,瞪大了眼睛的他,脸上显现的笑容有一丝奇异。

他说自己文化程度有限,已记不清究竟是哪一年开始做 捞尸工 的, 前前后后有将近20年了吧 。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共捞起过多少具尸体, 这谁能记住?从去年到今年4月,捞了有2三十具

他不愿讲捞尸进程中产生的那些让他记忆深入的事情。只是在短暂的出神后向记者说, 晚上不说那些 ,停顿数秒又忍不住说起第一次捞尸的感受, 两个人一块捞的,但还是感觉瘆得慌

这是一份直面死亡的工作。

陈松对它又爱又恨。爱的是这个职业能帮陌生人的亲人入土为安,这是大好事,顺带还能养活一家老小;恨的是这个工作误了他,他没能学上一门别的手艺,乃至连父亲咽气,他都未能守在身旁 这个恨一直在内心的深处,多年来,始终不曾消散。

如今风湿入骨、周身的他想转行,却是不能够了, 舍不得是一块,干了这么多年了,没能力是另外一块!

无意与无奈间,这份工作与他相遇并相互选择,他们相爱相厌又相互玉成。转眼,三峡蓄水了、大桥修好了、码头废弃了、打捞队人数增加了又减少了

如今,这个打捞队成了陈松一个人的坚守。

深夜里陪伴他的不是无声奔流的江水,就是养的狗儿和那台可以玩麻将游戏的手机了。

不体面 的职业,无奈时的选择

在陈松成为 长江捞尸人 之前,他的父亲已在这个行业干了很久, 新中国成立后就开始了,他干了40多年。

父亲年龄渐长后,陈松便不时到江边帮父亲干活,最后他索性加入打捞队, 子承父业嘛,那时我们这边都是农村,条件有限,没有别的赚钱的门路。

陈松说自己的 老汉 (父亲)去世时只有69岁,他一度怀疑,是江上的卑劣环境、不规律的生活和浮尸的毒性,夺去了本该属于父亲的和长寿。只是在前几年,与父亲同为捞尸人的几个老爷子在80多岁的高龄仙逝以后,他的这个怀疑才下降了一些。

他庆幸自己是在结婚后才开始在江边坚守,但在闲暇时也会后怕:如果没结婚就干这个,会不会 连都耍不到 ?

陈松的担心并不是过剩,在去见他的路上,司机在与记者闲谈时就表示怀疑:捞尸体的那个人是否是一个人过?在得到否定答案后,他1脸的惊愕, 哪家的会找上他?

好在媳妇、女儿都理解他,陈松又是幸运的。进入新世纪后,陈松生活的那个小村庄被拆掉了。4年前,他们一家三口搬进了距离捞尸守望地约3公里外的安置房,他们的身份也从村民变成了居民。

9月25日下午,陈松少有地回到家里。这天,他在地铁系统上班的女儿也回家了。看得出来他很开心,顺手还在江边的渔船上买了几条 江团 ,还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豆豉。

到家后,他熟练地将还活蹦乱跳的江团择洗干净,开火炖上。 她喜欢吃这个 ,忙着为家人准备晚餐的陈松满脸宠溺。

捞尸人 这个职业在公众心目中有太多的负面印象:脏、臭、晦气、不吉利 但生活总要继续,被公众普遍认为的 不体面 的工作也总需要有人去做。

而在长江边,这个 不体面 职业,陈松已默默承受了已近20年了。

捞尸固然恐怖,但也有温情的时候

夜深了些,已经入秋的长江边,凉意逼人。陈松穿上了刚上船时脱下的上衣,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记者的问话,一边玩他的麻将游戏。或是为避免尴尬,他也不时拿起酒瓶,招呼记者共饮。

在记者提出 能不能在船上过夜时 ,已过深夜10点。他爽快答应后没几分钟便又反悔了, 不安全,都喝了酒 ,陈松说着,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。

再次提及在捞尸进程中遇到的印象深刻的事情时,陈松只是摇了摇头不再作声,乃至连记者 半瓶酒换一个故事 的提议,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,在喝了一瓶啤酒以后,只得作罢。

9月26日下午,他终究向记者敞开了心扉

在一个不知年份的11月清晨,已经入眠的陈松起夜,一眼看见江中漂着一具尸体, 我就开着船靠了过去。 由于没被吓到过,所以他把尸体固定在小船上以后,好奇地将尸体翻了过来,却被吓得不轻。

陈松回想,那晚他把尸体固定到船尾后,在船头抽了半天烟。自此,他晚上打捞到尸体不再将其翻身,用绳子固定好拴到船尾了事, 一般案件,公安晚上出

警的概率比较小,都要等第二每天亮。

明天能不能带我捞一具? 红星记者试着向他提出同行要求。他抬起头,用另外一个故事打消了记者的这个动机。

去年有人去给他拍照时也提过类似要求, 也是说不怕,但真到捞的时候,他吐得照片都拍不成了 。 水里的尸体跟旱地的不一样,都被泡泛了。 陈松说,特别是溺死的人面相更恐怖, 肚子鼓得大大的,眼睛瞪着,一般人受不了。 而有时他又不能不亲自与尸体直接接触, 又腥又臭,几天都洗不掉。


故事除恐怖,也有温情的

今年7月份,他捞到一个70多岁老人的尸体, 得了癌症不愿意拖累孩子,跳江寻了短见。 家属找过来时哭得一塌糊涂,在场的人都感到心里难受, 看他们也不像没钱人 ,老人的决定让家人接受不了。

陈松说,打捞队人最多的时候有3个人,目前只剩他一个人在坚守, 不光捞尸体,也救过活人,最多的一次就救了13个人。 他记得,那是上游的抽沙船触礁了。

对未来,他很迷茫。长期的江边生活已经损害了他的健康,他只能确保自己站好自己的岗,以后的事,只能以后再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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